说起石板路,你可能会想到江南的古镇,想到云南的小城。而在武汉,至今有一条存在了几百年的青石板路一直静静地述着武汉这座老城的历史。
药帮一巷是武汉现在唯一还铺着青石板路的老巷子,它位于汉正街北侧,与汉正街平行。那一带的小巷子很多,问了好几个路人才绕道了这条巷子,看到地上的水泥路变成了罕见的石板路,嗬,终于到了。在很多老汉口人的记忆里,以前汉正街一带的小巷都是青石板铺就,随着城市的发展,这种青石板路渐渐消失,保存完好的只剩药帮一巷。
板车在路面发出的吱呀声;小孩在路面奔跑的嬉闹声;行人匆匆的脚步声;自行车发出的滴嗒声……都是在青石板路上奏出的美妙音乐。几百年来,这条青石板路老一直承载着好几代人的记忆。 去的当天正好下雨,雨水将路面打湿后,每一块青石板显得尤为清楚。路上也不像往常那样热闹,多了份宁静,仿佛能听见雨水滴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这条铺设于清乾隆年间的青石板路长约150米,有细心的居民数过,路面的条石总共有538块,每根条石约有20厘米宽,100厘米长。在石条上面还凿有很多防滑用的刻线,数代人的脚步,早已把路面磨得平整光滑。
对于药帮巷的来历,据《汉正街志》记载,从明末汉口有集市开始,各地药帮就来这里卖药。河南怀庆府的药农首先来到这里,携带自产的“怀药”在紧靠汉正街的“保寿桥”附近摆摊设点,后来各地药帮纷纷扎堆于此,约定俗成便有了“药帮巷”。除了“怀帮”,还有“汉帮”、“浙帮”、“江西帮”,一条巷子容不下,慢慢又衍生出“药帮大巷”、“药帮一巷”、“药帮二巷”乃至于“药帮三巷”。有了药商,便有行帮,便有会馆,于是巷子热闹起来,成了一个地道的江湖。
(药帮巷旧影) 如今的药帮一巷俨然已经是汉正街商圈的一部分,两旁店铺林立,一半是做服装生意、一半是做小吃生意,拖货的板车和做服装生意的行人时不时的穿梭于巷子中。
而在巷子的两边,藏着许多里分和弄堂。从木制的大门走进弄堂里,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的老汉口,陈旧的楼梯,老旧的墙面,上楼时可以听到木板咯吱咯吱的响声,小二层楼围绕着天井,许多水泥外墙已经脱落,露出红色的房砖。弄堂里光线很暗,从里往药帮一巷望去,外面的光线又将人拉回到了这个世纪。
在药帮一巷的右侧,有一座与周围老房子风格大不同的欧式建筑,很像老汉口租界的房子,房子门口挂着“汉正街药王社区服务站”的牌子。在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建筑?带着疑问,我进到房子里,正好碰到一位在社区工作的大妈,她向我介绍,这栋建筑建于1920年前后,它原是中国红十字会汉口分会的办公地以及红十字会助产学校的旧址。解放后,这里一度做过医院、派出所,后为硚口区新安街办事处办公大楼,现在它是硚口区汉正街药王社区居委会。
现在,房子里的大部分装饰还都是原样,一楼大厅还是红漆的木地板。大厅两边的房间是现在居委会的办公室,穿过大厅往里走就是通往楼上的木制楼梯,走在楼梯上,仿佛昔日人们在这里办公繁忙的景象就在眼前。
从建筑里出来后,我发现建筑旁边的一栋楼正在进行拆除工作,“这边马上要拆了”,社区大妈跟我说。我心里一紧,老街老巷老建筑在一起,历史韵味才会如此浓厚,如果周围拆得只剩下这栋楼,能唤起人们对老汉口历史记忆的东西还剩下多少呢? 在药帮巷侧还有一处药王庙旧址。我询问了当地的居民后,他带我绕到了一座新建的幼儿园门口,说这里就是。我心里失落,以为还能看到残存的建筑,没想到只看到一座纪念牌,挂在了幼儿园大门的右侧。
药王庙是在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由怀庆府河内县、武陟县、温县、孟县在汉口的药材商集资兴建,初名“怀庆会馆”,乾隆年重修时,改名“覃怀药王庙”,寄托了药材商对药王孙思邈的缅怀和感恩。实际上,1656年,河南怀庆府药材商就在汉正街结帮经销,修建了药帮公所,这也成为汉口有记载的最老的会馆。
(药王庙旧影) 据老一辈的人说,每年固定有“药王会”,搭起戏台请名角唱戏,大摆宴席,春节时,众人到庙里来朝拜,通宵放鞭炮。汉口辟为通商口岸后,西药渐渐运入汉口,药材便不如过去那样兴旺,药王庙也逐渐开始没落。进入民国后,药王庙改为“覃怀小学”。解放后,学校更名为“药帮巷小学”,后来成为了武汉财经学校的分部,现在又为一所幼儿园。
因原有建筑物药王大殿年久朽败,当初建学校时将其拆除,兴建了教学大楼及办公楼,在修理加高学校操场时,原有的大殿前雕龙台阶,也被埋入地下了。如今校园后残存的大量建筑物,也已改为民房。
重回药帮一巷,巷子旁的许多老建筑都是以前药材公司的仓库,后来药材公司走了,这些老建筑被隔成了单间,成为了居民的住所。这些遗留下来的建筑和药帮一巷的青石板路,是当年药材行业有关的历史留存。 现在的药帮一巷,来的不再是天南地北的药材商人,因为临近汉正街,每天来这里的变成了全国各地的服装客商,服装打样、服装批发……虽然买卖货品不一样了,但药帮一巷的热闹气息恍若百年之前。 为保护这条古老的石板路,2013年,武汉市文化局对药帮一巷的青石板路立碑保护。不管时光如何流逝,世道如何变化,这条老巷子的石板路静静地记录着世间百态。留住它,也就留下了城市的一些根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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